並讀《受造物頌》與《願祢受讚頌》

柯志明 靜宜大學生態人文學系哲學副教授

20151003講於靜宜大學「教宗方濟各《願祢受讚頌》通諭之介紹及討論座談會」

與談摘要

    教宗方濟（Pope Francis）於今年6月18日公開發表《願祢受讚頌》（Laudato si）通諭，公開呼籲世人透過反省、對話、行動共同關愛地球「我們共同的家」。教宗期待藉此通諭達到三個目的：第一，幫助我們認知到當前生態危機的艱鉅與迫切；第二，意圖深入當前生態危機之根，剖析其最深層的原因；第三，從基督信仰的靈性傳統與經驗寶庫中，提供可以作為人類發展的富啟發性引導原則。

通諭的標題取自聖方濟（Saint Francis of Asisi）的《受造物頌》（Laudes Creaturarum or Cantico di frate Sole）中通篇重覆八次的讚美詞「我主，願祢受讚頌」（Laudato si, mi signore），可見它有意延續聖方濟因大地而讚美創造者上主的生態精神，因而《願祢受讚頌》可說是《受造物頌》所蘊涵之深意的現代表述與演繹。據此，我認為，唯有真切理解聖方濟的《受造物頌》及其背後根植於聖經的基督信仰才可能恰當地閱讀與理解《願祢受讚頌》，然後才能掌握唯獨基督信仰能揭露的關乎生態自然的洞見與深意。本文即據此寫成。

 正如通諭指出的，創造出於上主的自由決定，因而天地萬有體現上主至為崇高、奧妙、聖潔、美善的旨意，尤其祂愛的本性，誠如教宗所言「創造關乎愛的秩序。上主的愛是運行在一切受造物中的基本力量」；不但如此，教宗更在最深刻的意義上指出，整個受造界都體現著上帝奧妙的三一性（Trinity），甚至每個受造物都烙印著「特殊的三一結構」（a specifically Trinitarian structure）。

因此，這是一個唯有像人這樣本具「上主肖像」（Imago Dei）的位格（person）才能理解其深意的宇宙。教宗此通諭所關心的就是這樣的受造世界，也就是聖方濟稱其他受造物為「弟兄姊妹」的世界，而不是毫無超越意義的無神論、唯物論或自然主義的「大自然」。據此，人乃具有獨特本性並享有獨特生態地位的受造者，以致於負有守護地球環境的責任。因此，教宗清楚表明：「人類環境與自然環境一起惡化；除非我們處理人類社會惡化的原因，否則我們無法恰當地對付環境惡化」，故誠如教宗若望保祿二世（Pope John Paul II）所言「生態危機就是一種道德危機」，以致於當代人需要一種「生態皈依」（ecological conversion），也就是關乎生態環境的一個信仰轉變。

 就此而言，除非人有正確的信仰，否則人不可能解除當前人所造成的生態危機。這也就是此通諭最後一章談到生態教育與靈性轉變之故，顯然教宗期待世人能培養像聖方濟所彰顯的對上主之「敬虔」（pietas）；除非世人能有這種敬虔，否則世人無法像聖方濟那樣關愛一切受造物。因此，我認為，教宗雖未明言，但他的通諭隱然要告訴我們的是：只有基督信仰能清楚且徹底地洞穿與揭露人類的根本敗壞與世界的沈淪處境，因而只有基督信仰才能照見現代生態危機的根源並啟示其解決之道；也只有像聖方濟這樣全然相信、順服上主的謙卑又敬虔的人才能義無反顧又無我地守護「我們共同的家」—地球。